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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東、西柏林人慶祝圍牆倒塌

        
        1989
年當歐洲歡欣鼓舞慶祝柏林圍牆倒塌,東、西德即將統一冷戰結束之際;反諷地是,在以色列、巴勒斯坦這裡的土地上,卻是一系列地興建另類的、更殘酷的圍牆。以色列為了保護到約旦河西岸屯墾的居民與約束迦薩走廊的巴勒斯坦人,硬生生地在聯合國劃給巴勒斯坦人居住的土地上,豎立崗哨、圍牆、甚至是通電的電子隔離牆。

    (一)有形的電子隔離牆

 

20047月,荷蘭海牙國際法庭做出釋義:主張以色列區隔約旦河西岸的「隔離牆」違反國際法,而且「所有國家都有義務不承認豎立此牆帶來的不合法局面,並拒絕提供支援或協助維持此局面。」然而,美國兩大政黨在國會決議時都砲轟國際法庭決議;以色列高等法院也在一年之後仍自我認定:隔離牆經過的路線都必須確保屯墾區居民的安全。

 
                                                                      巴倫波因親眼目睹在約旦河西岸的圍牆
 

        在這彷若集中營監獄的圍牆內,以色列更是扮演裂解巴勒斯坦團結力量的關鍵角色。由於在約旦河西岸與迦薩走廊裡層層的崗哨、圍牆,形成了重重的路障,讓生活其中的巴勒斯坦人,如同被封死在罐頭裡的沙丁魚般更覺無望:學生想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上學,排隊耽擱後學校可能就將放學;一般民眾若要就醫,經過重重檢查後,病情可能惡化甚至喪命;載著李子的貨車想要進入迦薩,卻因留在路障前檢查數小時,烈日曝曬下通關的李子最後全爛掉。

                                                               
                                                    到處都是崗哨、圍牆讓巴勒斯坦人寸步難行
  

        因此,從1993年阿拉法特與以色列達成所謂和平協議後,巴勒斯坦人就開始對阿拉法特又愛又恨:愛的是,「形式」上阿拉法特是他們的象徵代表,可以選舉形成政府、也在聯合國升格為「準國家」;但恨的是,「實質」上阿拉法特成為以色列的「風紀股長」,無法根本改變這持續地被屯墾、被隔離的事實,而且情況日益惡化。因此阿拉法特逝世之後的法塔派系,會被主張強力反抗的哈瑪斯團體漸漸取代,其原因就在此。

 

所以當許多人膚淺表面地譴責哈馬斯主導的迦薩走廊對以色列的火箭攻擊,是恐怖主義行動;但卻無視這攻擊背後原因是,以色列超過40年對約旦河西岸與迦薩走廊的非法占領與屯墾,以及極不人道地圍牆封鎖。

 

2005年以色列決定撤離在迦薩走廊的屯墾居民之後,一方面更加倍地在約旦河西岸進行屯墾以為補償,另一方面則是將迦薩以高牆團團圍住形成真實的大監獄,150萬的迦薩巴勒斯坦人形同囚犯,遭受極不人道對待。

                                                                   2008年1月通往埃及的圍牆被破壞

        2008
1月底,在控制迦薩的哈馬斯默許下,通往埃及之間的圍牆被炸毀,將近20萬迦薩人越過這「荒謬」的圍牆進入埃及搶購物資,以補充以色列封鎖所造成的食物與日常物資短缺。埃及總統穆巴拉克告訴邊界官員說:「讓他們進來,找東西吃購買食物,只要他們沒帶武器,就讓他們回去。」國際社會則持續對哈馬斯污名化,對炸毀隔離圍牆的,則稱他們為巴勒斯坦好戰份子。至於以色列與美國背後聯手造成的結構性迦薩大監獄人道危機,則被漠視輕輕帶過。因此,當被高牆團團圍住的結構沒有改變之下(埃及嘗試的六個月停戰斡旋無效後),200812月底,哈瑪斯控制的迦薩走廊發動對以色列的火箭攻擊,但1227日隨即遭到以色列更強力的攻擊,造成近20年來巴勒斯坦人在以、巴衝突中傷亡最慘重的一天。

 

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就在這烽火連天之際,2009年初仍毅然決定到迦薩走廊領取兩年一度的耶路撒冷文學獎。儘管之前多人警告威脅他,他若敢去那個如同牢籠般的地區領獎,許多人將發起抵制他的作品。但村上仍然勇敢地踏上走廊並發表感人至深的領獎演說。村上堅定地表示:一個文字工作者應立志站在與高聳隔離牆對抗的「雞蛋那邊」,他並質疑「若一個小說家選擇寫出站在高牆那一方的作品,不論他有任何理由,這作品的價值何在?」

                                                   村上春樹選擇與高聳圍牆對抗的另一邊
  

    (二)無形的雙重標準心牆

 

任何一條人命的損傷,我們都應無條件地譴責加害者,不管它是以任何再高尚的名義為名,我們都應加以唾棄,這是討論化解以色列、巴勒斯坦衝突的根本準則與前提。

 

但若一再毫無對稱地報導雙方傷亡,彷彿以色列的人命比巴勒斯坦的人命重要幾百倍,那又是製造仇恨不安的根源。因此正本清源之道應是,睜大眼睛打開心胸探視、追問,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此一恐怖活動猖獗的結構緣由。在這之中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忽略、而且是有意識的刻意漠視這背後真正結構性原因,甚至是惡意操作、扭曲真相。因此,合理正確的做法應是:等比例地報導雙方所受的傷害,譴責與找出恐怖攻擊的由來。然而這樣普世公平的新聞報導準則,遇到以色列卻全然失衡走樣[1],我們發現,以、巴衝突正是以上惡劣扭曲的最典型例子。

 

長期以來,英、美新聞從業人員內化美國與以色列政府的規範,其報導角度之偏頗,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如果說以色列在屯墾區到處興蓋隔離牆是有形可見的;那麼,多數新聞記者心中的那道雙重標準心牆,卻是無形且傷害更大。就如同,美國主流媒體對於過去越戰議題,仍大都環繞在戰時失蹤美軍,而對於美國入侵越南造成的重大災難卻一直視若無睹一樣。也因此,不管是1991年的海灣戰爭或者是2003年英、美聯軍的火攻巴格達,英、美多數媒體所呈現的角度都是「我們人員」的傷亡情形,對於另一邊極不對稱的重大傷害竟可以略而不見,甚至將此傷害稱之為難以避免的「間接損害」(collateral damage)。

                           
                                           西方媒體的無形圍牆隔絕了巴勒斯坦人的心聲

        通曉阿拉伯語、高喊「世界是平的」,主張無條件全球化的紐約時報資深記者弗里曼即是這一內化的典型。在他眾多的阿拉伯世界文章報導中,他可以完全無視阿拉伯人扔擲石頭背後的結構原因,還「責難受害者」認為:「現代化」與否是中東問題的關鍵;以色列現代化了,而巴勒斯坦則無。

 

20023月,當阿拉法特被以色列砲火團團圍住難以動彈時,美國CNN記者竟然詢問阿拉法特,「能否達到美國國務卿鮑威爾所要求克制巴勒斯坦人的暴力」。對此,阿拉法特憤怒直言背後結構真相:以色列對約旦河西岸與迦薩走廊的非法占領,才是最大的暴力與恐怖主義,希望該記者要尊重自己的專業與職責。[2]
 

  

 以上照片參考以下網站:

http://www.imemc.org/article/58951
http://www.knowledge-is-the-beginning.com/

 


 

[1]  巴基斯坦學者阿馬德曾表示:「巴勒斯坦人的一大不幸是,其所受的壓迫是來自於一個罕見的敵人:一個本身也經歷長期和深重迫害的民族。」薩依德因此而認為:歐洲人犯的罪惡不應由巴勒斯坦人買單,特別是德國和英國,應該拿出勇氣面對他們所應負的責任。

[2]  也許是中世紀十字軍東征所留下來的負面歷史遺產,近15億人的伊斯蘭世界,是至今仍被西方世界普遍污名化的宗教文化。正如薩依德在《遮蔽的伊斯蘭》書中所說的:對伊斯蘭宗教惡毒的概括化,已成為西方最後一種還被容許的,詆毀異文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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