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12/8------那難以言說的嘆息與祝禱
(致令人眷念Simone Weil的書信之三)
Weil,妳是自願走向不舒適,
並說,如果自己不這麼做,就沒有資格在那個時代說話。
而雖然殊途同歸,但我全然是命運註定,別無選擇。
是在大江《讀書人》書中的這段引言,
讓我走向與妳傾訴內心話的起點。
那是妳回應天主教神父培朗的一段話:
天主教熱誠地歡迎任何人加入教會。但我不願意把自己侷限某一個教派中。...說「我不願意」,這個表達並不準確,其實我很情願,這是一件令人神往的事情,但我認為我不應該這樣做,有一種使命要求我孓然一人,置身世外,遠離一切社團。這是我命中注定要過的日子。
而當我翻閱Petrement寫妳的傳記時,也才知妳何以如此「應然」:
每當我具體設想在不久的將來皈依教會時,心中最強烈的隱痛莫於,我會遠離那些沒有信仰、而又身陷不幸的人...為了與他們永遠在一起,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皈依哪個教派。
* * *
不,我是多麼渴望舒適的生活啊!
但「命運」卻似乎已注定我此生永不可得。
那天,看到妳寫的這一段話:
應該愛命運,應該愛命運所帶來的一切,甚至愛命運帶來的不幸。
我再也忍不住獨自一人、靜靜地流淚!
我的前半生,其實是致力於逃離這不知如何說起的命運,
然後用表面的開朗與笑聲,
掩飾這一切的一切;
而居然,前幾天,
當完全意識到
sakuai的病是要一輩子的追蹤時,
我再也無法掩飾這難以言說的「自責」與「嘆息」,
而內心激動不已~~~。
Weil,妳的文字頓時也成了我的依靠與憑藉,
因為我知道,這世上是有人,「自願」走向我現在這樣的處境,
並且告訴我,這還有其積極的意義~~~。
而這難以言說的嘆息與悲傷,
我的朋友們,
請無須為我難過,
因為:
這些天來,我再次為自己能夠承受這樣巨大的痛苦,
感到震懾,
沒有錯,是只有人可以這般的承受,
然後轉化。
現在,
我要說的是,那嘆息與悲傷,
已轉為難以言說的「祈禱」,
並且也,漸漸學會了珍惜這「命運」。
接下來,是應該去播放音樂了,
不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而是布拉姆斯的「主題變奏曲」:
那是在悲傷到無以復加之時,還能湧出抑制悲傷的力量,
然後轉過身來,衷心的祝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