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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31------從有限到無限的Forever On the Road

         ----把自己一生也寫成像安德烈的托爾斯泰

 

                                   
                                                                         安德烈公爵

《戰爭與和平》中的三位人物,安德烈、皮埃爾與尼古拉,筆者嘗試詮釋,他們分別在性格上、心態上與處境上的,呈現出三個不同托爾斯泰的貴族面貌。比較特別的是,從安德烈的一生言行,我們第一次領略,托爾斯泰晚期風格的初步輪廓。這裡先說「性格上的安德烈」。

 

俄羅斯傳統的宗法封建世界裡,安德烈的父親與他,無可避免地,因為新時代雙元革命之一的法國大革命,而成為史詩中的悲劇人物。

 

在一八○五年十二月維也納的奧斯特里茨戰役出征之前,安德烈的父親對他告誡:「記住,安德烈公爵:你要是被打死,我老頭子會覺得傷心...。但我要是知道你的行為不像尼古拉.保爾康斯基的兒子,我會感到...羞恥。」但這場他鄉異地的奧斯特里茨戰役,安德烈自始就多所踟躕,他想著,「說來也怪,為了片刻的榮譽,為了戰勝敵人,為了獲得我根本不認識的人們的愛,我會毫不猶豫地拋下自己的親人」(頁363)。

 

 

會戰受傷後,安德烈仰視天空看著、想著:雲朵在無邊無際的高空中始終從容不迫地飄翔著。我以前怎麼沒見過這高邈的天空? 如今我終於看見它了,我是多麼幸福!是啊!除了這無邊無際的天空,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天空,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但就連天空也不存在,存在的只有寧靜,只有安詳。讚美上帝!...」(頁384)。一段時間後,拿破崙從安德烈身旁走過,受傷且「虛幻榮譽」不再的安德烈,卻這麼想著:這個曾經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拿破崙,與浮雲飄飛的蒼穹相較,竟是渺小微不足道。從此,安德烈對生命有了新的理解。

 

傷癒回到家鄉,安德烈竟接著面對妻子難產而死,這使他消極、感覺生活了無生趣。然而巧遇娜塔莎的燦爛笑聲與老櫟樹的披滿綠葉重生,讓安德烈重燃生命活力。「我們活著一天,就要生活,而且要生活得幸福。」之後並與娜塔莎立下婚約。

 

 

然而一八一二年法軍渡過涅曼河消息傳到聖彼得堡宮廷之後,再次決定了安德烈的命運,這次戰爭再也不是之前的「請客吃飯」,而是生死存亡保家衛國。拿破崙毀壞他世居的家園,凌辱斯摩稜斯克,八月鮑羅金諾這裡,終於要會戰了。會戰前夕,我們看到安德烈的言語,已經沒有了浪漫與猶豫。之前負傷的「天空之詩」,此時卻成了安德烈生命的不祥預兆。安德烈幾乎是訣別式的語氣告訴皮埃爾:真正決定明天戰役的是我們,而不是他們...勝利從來不靠陣地,不靠武器,甚至不靠人數,尤其不靠陣地。靠感情,靠我心裡的感情,靠每個士兵心裡的感情。「法國人毀了我的家,現在又要來摧毀莫斯科,他們一直在侮辱我」(頁1038)。

 

 

會戰時,安德烈身在最前線,一顆榴彈落在安德烈兩步之遙,他就是不願「臥倒」,當他跟副官回應「臥倒」是「可恥」之際,也就是他的生命「時刻」。這時刻之前是: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愛生活,我愛這草、這土地、這空氣...。這時刻之後卻是:為什麼我那麼捨不得放棄生命?生命裡有些東西我過去不理解,現在還是不理解。

 

 

傷重的安德烈向醫生要求《福音書》,能不能放在他身子底下。同時,他也幸福地發現,情感蛻變後的娜塔莎(婚變傷痛後,重新懂得愛他人、愛傷員)就在他身邊照顧。然後,是愛讓安德烈「理解了過去的不理解」:愛他人,愛仇敵。愛一切,愛無處不在的上帝。愛一個親愛的人可以用人間的愛,但愛仇敵只能用上帝的愛。

 

 

在昏迷以至生命的最後,安德烈似乎澈悟了,那威嚴的永恆之愛。「愛阻止死。愛就是生。因為我愛,我才懂得一切,一切。因為我愛,世間才存在一切,一切。只有愛才能把一切聯繫起來。愛就是上帝,而死就是我這個愛的因子回到萬物永恆的起源」(頁1304)。

 

                                                     蛻變後的娜塔莎

       周圍的人,特別是娜塔莎與安德烈妹妹瑪麗雅公爵也在哭,但她們的悲傷,更多的是面對這簡單莊嚴死的奧祕,內心充滿了虔敬的感情。托爾斯泰描寫安德烈的最後,如是說。

 

確實,我們難以想像,四十歲左右的托爾斯泰在描述安德烈的一生時,幾乎是用生命在寫作。以至於,往後的危機徬徨、重新復活,甚至是最後離家出走客死驛站,托爾斯泰幾乎是用他,真實的生命經歷,重新再詮釋了一次安德烈。他把他自己的一生,也寫成像安德烈般的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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