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2------從地下室人觀點看五本「大罪人傳」(草稿之一)
------2012年秋日闊葉林「文學遊樂會」墊背心得之三
印象中,杜思妥也夫斯基沒有一張肖像,是正眼直視大家的。
1870年3-24日杜思妥也夫斯基致史特拉霍夫的信:
…全部思想的體現要求有巨大的篇幅,至少得像托爾斯泰的長篇小說那樣。但這將是五部獨立的長篇小說,…..總的題目將是【大罪人傳】….
吉洪對斯塔夫羅金的告白(《群魔》中無法刊登的〈謁見吉洪〉):
希望你也寬恕我。...每一個人在別人的罪孽中都有他的一份過錯。完全屬於個人的罪孽是沒有的。我是個大罪人,我的罪也許比您的更大。
巴赫金的評論:
「地下室人」的每一個思想,都是一場未完成對話中的一個段落,它緊張地生活在與其他思想、其他意識相毗鄰的邊界上。
地下室人的評論(這是我寫的):
能夠堂而皇之如托爾斯泰那樣,沒有生計問題、不會被刪稿(甚至不會被監視、被捕下獄),理直氣壯地說出自己想說的,怎麼能理解我們這些絕大多數人的煎熬辛苦呢。但我們可以自豪的是,正因為這樣,我們才真正傳達了大多數人的心聲。
透過《地下室手記》閱讀,對那「五本大象」,開始產生,有距離的美感。正如尼采曾說的「完全相信我,非我本意」。到目前為止,應該是百分之八十相信這五本大象吧,而正因為不是百分之百,所以依然回味無窮。
對比之下,必須說,由於近百分之九十五相信托爾斯泰,所以「回味有點如蠟」。我認為,晚年的托爾斯泰作品與言行,即希望極盡百分百的呈現所謂「托爾斯泰主義」,但卻自知依然不可得。所以,托爾斯泰才會對杜思妥也夫斯基作品,那種「保持距離」的自然真實,產生極高的評價。特別是那「距離美感」之後,竟能接近百分百的《卡拉馬佐夫兄弟》。
杜思妥也夫斯基會希望我們,完全相信他的作品嗎?我的直覺答案是「否」。主要是,目前我所看過的照片或畫像,杜思妥也夫斯基沒有一張是正眼、直視大家的。(這跟托爾斯泰又是對比)
《群魔》大概是這五部作品中,最具爭議,以及讀者最應保持「距離美感」的作品。作者本人年輕時,曾因參加革命團體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被流放西伯利亞。他並以此親身經歷,寫了《死屋手記》,幾乎是竭力在每個犯人身上,找到其有人性的一面。所以,當杜思妥也夫斯基在《群魔》中,以接近卡通式地,在描述「五人小組」的言論、開會與行為時,那高度反差,彷彿作者是在,不斷地推開讀者,然後說著:「跟我保持距離、跟我保持距離。」
一八七三年,作者甚至將出版的單行本獻給皇太子,信中並說著「我寫得遠未成功,但卻是本著良心寫的」。看到這一段,我深刻感受到:那真實與謊言、理想與現實,可說的與不可說的、可相信的與不可相信的...真的是,有夠渾然與魔幻寫實了。因此我會主觀認為:這應是,最、最接近現實情境的,真正的「寫實」主義。
一八七五年,在為《少年》而寫(但未發表)的前言稿中,以下這段話,或許是作者內心真正的弦外之音:
他們(包括果戈里、托爾斯泰)只不過表達了淺薄自愛的詩意而已,唯有我一人寫出了地下室的悲劇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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