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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交響曲,一切盡在不言中。

        
        著名樂評家李曼對巴哈平均律第一集的降
e小調前奏曲曾如此描述:「以十分嚴肅而充滿崇高靈感的氣氛緩緩進行的樂曲。悠揚的旋律述說著高尚而偉大的情感,有時以愛的眼神凝視我們,有時出現人類無法抵抗的痛苦嘆息。」在薩依德2003年生命的最後,曾經囑咐巴倫波因在928日來紐約看他時,一定要答應他,為他彈奏這一旋律。

 

                                                                             紀念薩依德的繪畫
      (一)2004年柴可夫斯基的第五號交響曲

 

        或許是2001年第二次「因地發打」起義與2003年薩依德過世的影響,促成巴倫波因與團員們的共識,2002年與2004年的樂團夏令工作坊,即開始努力排練主題是「命運」的兩首交響曲:分別是1808年貝多芬的第五號與1888年柴可夫斯基的第五號交響曲。可以說,柴可夫斯基是隔了80後,創作了一首在結構與意義上,與貝多芬幾乎類似相當的交響曲。

 

                                              柴可夫斯基
        2004
7月當工作坊排練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尾聲之際,在西班牙新上任總理薩巴特羅的積極協助下,承諾願意發給每個管絃樂團團員西班牙護照,以讓他們可以克服重重困難進入約旦河西岸大城拉瑪拉演出。而當巴倫波因像丟出炸彈般一字一句宣佈這個消息後,引起團員的議論紛紛,特別是以色列學員的惶恐不安。最後在團員尚未達成共識,以及部份安全疑慮無法完全排除的因素下,取消了2004年可能的拉瑪拉之行,最後並選擇在日內瓦的維多利亞廳演出。

 

    20048月在日內瓦的成果發表,是紀念去年過世的薩依德。在DVDKnowledge Is The Beginning」的影片中,我們看到當團員彷徨地熱烈討論要不要去拉瑪拉之際,背景音樂就是柴可夫斯基第五號交響曲第一樂章一開始著名的沈重陰鬱的「命運」主題(可與貝多芬的「命運」主題對照);而事實上,這段旋律可說貫穿全部四個樂章不時出現,正可對比出現實中以、巴衝突的宿命。在第一樂章進行到據說是採自波蘭民謠,呈現憂鬱之美的曲調時,影片上方則出現「經過長期與白血病的奮戰,薩依德67歲於2003年過世」的字幕。而交響曲第四樂章的最後,也幾與貝多芬第四樂章最後構思的「經過苦惱後的歡喜」雷同,其莊嚴肅穆的威武之感,彷彿在正面迎向挑戰之後,最後終於戰勝悲哀的心情,高唱凱歌。

 

    (二)2005年貝多芬的第五號交響曲

 

在西班牙政府的持續支持與巴勒斯坦自治政府的積極配合,加上團員經過去年的討論歷練後,2005821日的約旦河西岸拉瑪拉音樂會,終於從構思付諸實現。

 

        1. 化整為零,終於成行

 

        817日,也就是拉瑪拉音樂會的四天前,所有團員在德國的Wiesbaden城市成果發表。結束後,819日在法蘭克福機場,團員們即將拿著西班牙護照,化整為零兵分兩路朝向目的地:巴倫波因帶著以色列學員坐飛機飛向台拉維夫;而阿拉伯學員則向約旦首都安曼集合,由薩依德的太太Mariam Said率領搭乘巴士越過邊界。而在拉瑪拉當地負責接待的M. Khleifi則告訴我們,這一切仍充滿著不確定性,真實狀況究竟會如何沒有人會知道。

 

        巴倫波因這邊,在飛向台拉維夫的飛機上,一邊分著各自的西班牙護照,一邊告訴大家:接下來我們有共同的集體責任,如果有人還是心存恐懼決定不去,這是最後後悔的機會,他不會責怪生氣。不過,他還是勉勵大家,我們即將夢想成真,假設薩依德還在世的話,他一定難以想像我們終於要去拉瑪拉了。

 

        阿拉伯成員這邊,在前一天就從安曼搭巴士出發,穿過重重邊界圍牆。事實上,由於以色列邊哨團團包圍住約旦河西岸,因此即使身為阿拉伯人也無法進入西岸(這次是因為拿著西班牙的護照)。雖然一路上Mariam Said語氣開心地與大家談天,但當巴士通過約旦與西岸的邊界Allenby Bridge時,巴士上有學員百感交集甚至落淚,或許他們正感受著終於來到這阿拉伯的苦難之地而悲喜交集。他們在音樂會的前一天就抵達入住飯店,並利用難得機會到拉瑪拉街頭購物拍照。至於另一邊的以色列成員則在21日當天,才從耶路撒冷開車北上拉瑪拉,行前大家開心地秀出西班牙護照。終於抵達邊界時,巴倫波因與巴勒斯坦國會議員Barghouti早在此等候,然後由荷槍實彈的巴勒斯坦警方響著鳴笛,開道保護直抵表演場所Cultural Palace

 

        兩邊團員在表演廳見面時,熱情擁抱彷彿許久不見;事實上,他們四天前才在德國共同演出。以色列團員Ayelet告訴我們說:這簡直是荒謬愚蠢,這麼簡單的事,居然要這樣大費周章,在這麼大的壓力下進行。

 

    2. 荷槍實彈下的音樂表演

 

根據英國衛報記者C. Higgins在隔天22日的報導表示:這是歷史性的一天,很少會看到一場音樂會竟是在軍隊與半自動步槍的保護下進行,然而團員們的氣氛卻是輕鬆愉悅。

 

                                                                            巴倫波因感謝安全人員的幫忙
        音樂會舞台兩側,貼著薩依德的巨幅肖像照。而當音樂會一開始,即受到全場一致的起立鼓掌。為緩和緊繃的情緒,一開始的曲目是莫札特的「降
E大調交響協奏曲」;而中場則是巴勒斯坦副總理N. Shath與國會議員Barghouti的致詞,隨後進入整場音樂會的最重要曲目──貝多芬的第五號「命運」交響曲。可說,2005年的主要曲目與2004年遙相呼應,音樂與現實世界「命運」交錯,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當「命運」交響曲結束後,Mariam Said代表薩依德發表感言,隨即則是巴倫波因的重要致詞。致詞中他說(摘述):

 

在音樂中,其實已充分表達了我所想要表達的。不過,我還是想告訴大家,在台上的這些年輕音樂家可是懷抱著無比的信心與勇氣,在這裡完成演出的。1999年我與薩依德共組這個樂團,其主要目的就是要讓大家彼此相互諒解與理解(understanding),這是人道的與團結的訊息,而非政治性的。而這將可帶來巴勒斯坦人與這地區所有人需要的自由(台下自發地響起熱烈的掌聲)。我一再重申的想法是:對於衝突,絕對不可能有任何軍事上的解決方案。而同樣的信念是: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這兩個民族的命運早已緊密地聯繫在一起,這裡是兩個民族而不是一個,彼此幾乎在各方面重疊不可分;因此,我們的目標與職責之所在是,找出我們可以彼此和平共存的生活方式。而這,不只是我個人的信念,同時也是我們樂團所有團員的共同想法。最後,我們將演出安可曲──艾爾加謎主題變奏曲中的「獵人」。

 

    3. 作曲家的慢板與孤寂

 

「獵人」是艾爾加謎主題變奏曲中的第9段,後來艾爾加揭曉謎底──是他在與音樂出版公司負責人談及「貝多芬的慢板樂章」時,他們都共同認為這些樂章多是在描寫藝術家的孤獨。也因此,我們可以推想巴倫波因選擇這首當安可曲的用意:在那一刻的孤獨,不僅是巴倫波因和團員們與現實世界奮戰的孤獨,同時更是薩依德已不在人世的孤寂。

 

音樂會結束後,巴倫波因堅持與台上的每一個成員握手,隨即就到門口一一送行。來自黎巴嫩的大提琴手Nassib告訴我們:由於安全考量,以色列團員表演結束後隨即要返回;很不幸地,在這樣的氣氛下,我們沒有充裕的時間互道珍重再見。趕著離去的以色列學員更是感受深刻:YuvalIshay說,這是他們參加過最棒的音樂會;Amichai則說,這是歷史性的一刻,我們會永遠記住,希望這不會是最後的一次;Ayelet也表示,這樣情景很難不讓人掉淚,這樣長時間的相處卻在此刻必須如此結束,許多感覺湧上心頭,難以言詞形容,...。

  
                                                               許多離別場面另人動容
       太多離別的場面令人動容,特別是當地負責接待人員
Khleifi與以色列年輕女音樂家的道別。Tal太多感受了,6個星期的彼此相處,在此時、在這樣的最後音樂會別離,讓我心痛,謝謝大家,特別是這些讓我們擁有的幸福,...。

 

稍後以色列年輕學員,立即又在全副武裝的警備前導車開道下緩緩離去:以色列年輕音樂家離去時的不捨,荷槍實彈人員的安全戒護、警備前導車的鳴笛,DVD影片同時響起該場音樂會的艾爾加安可曲,所有這一切最終都消失在暗黑的盡頭。

 

    (三)2006年、2007年、2008年與2009

 

前面曾提及2006年樂團最重要的演出,地點是在西班牙格拉納達的阿罕布拉宮,其中最重要的曲目是布拉姆斯的第一號交響曲。2007年樂團則原本希望能到迦薩走廊演出,但最後因為以色列官方阻撓而未能成行;同樣地,2008年原本計劃要到約旦安曼演出,曲目包括布拉姆斯第四號交響曲與華格納的「女武神」第一幕,但最後因為安全因素而被迫取消,改至義大利演出。

 

20098月,樂團在薩爾斯堡音樂節演出,曲目包括貝多芬的「菲岱利奧」與華格納「崔斯坦與易梭德」的〈前奏曲〉與〈愛之死〉。另外,原本2009年打算在耶路撒冷舉辦「巴勒斯坦文化嘉年華」,但遭到以色列警方的攔阻。據說有20多人在發傳單時被捕,引起巴倫波因極大不滿並發表文章公開譴責以色列的蠻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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