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8/18------冷靜與熱情之間
------杭士基來台演講的個人心得(二之二)
這幾年,時有同學表達
對公眾人物的期待幻滅,
並表示不想再多管或多知公眾事務了。
其實,這正是社會優勢階級所最希望的結果,
他們稱這是「一般無知大眾回到他們應該的位置」。
因為,當多數人變得冷漠,那公眾事務的決策權,
就再度成為他們的囊中物。
在1960年代那時,
優勢階級主導的文化霸權,
曾經是多麼畏懼「民主」、「公眾參與」,
所可能帶來的特權被瓦解。
如今,他們似乎也把「民主」馴服了。
我的心情其實與同學一樣落寞,
但我的所知所學,仍必須打起精神
這樣告訴同學也勉勵自己:
對公眾人物的期待與仰望
本就不該,
一切都應落實到具體的制度透明化與監督;
我們會有如此的失落感,
其實正是東方社會啟蒙運動的未完成。
我們必需走過扎實的啟蒙運動洗禮,
也就是對「人性」的反覆錘煉與反省認知。
經過這樣的「客觀面對」後,
我們就會走過感性的熱情或冷漠,
來到比較理性的冷靜分析與制度化的改進再改進。
第一次在銀幕上看到杭士基,
是〈企業人格診斷書〉(The Corporation)DVD中,
他接受導演的問答;
以及這一次8月9日在中研院的演講。
特別是中研院的這一場,
台上與台下、演講的態度與內容,
那真是冷靜與熱情之間
交會的場景。
我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見識到學術演講,
會有這樣的盛況空前。
面對台下聽眾與眾多媒體的「熱情」,我仔細觀察著,
這位高齡82,年輕時甚至因為反越戰,
闖進美國五角大廈而被捕被關的杭士基,
他的「冷靜」。
一開始,會場人員要幫他戴上隨身麥克風,
他從容、雍容,以致有一種慈祥氛圍。
我好奇著:這位早已譽滿天下的語言學學者,他為什麼不選擇
「恰如其分地」(the approved practice)無害中立立場;
反而永不停歇地揭露,到處可見(但大多數人卻選擇視而不見)的不公不義。
像過去的伏爾泰、梭羅、甘地、羅素、沙特等人一樣,
他站在不被勝利者寫入歷史的一方,
反應世界的醜陋,同時也證成自己的美麗。
杭士基的辦公室掛著羅素照片
整個演講過程,他只拿著講稿,
對觀眾進行著最陽春的說明,
台下則時不時爆出熱烈的迴響與笑聲。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表情還是反應出不為所動。)
接著是後面的問答,
那麼多人想發問,而得以發問者的某種語氣激動,
他似乎也是傾聽、凝視大家,然後緩緩地、有條理地回答。
時間顯然已過既定行程,
台下欲罷不能,主持人中研院翁院長告訴大家這是最後一個問題。
我目光看著台上杭士基的「寧靜」以對,
他仔細聽著這最後一個冗長發問,
然後無視時間地、高度誠意地詳細回答。
會議結束後,我獨自一人漫步在中研院寬闊步道,
然後從容搭公車回家,
一路上竟一直迴響著
剛剛幾個小時的「冷靜」震撼教育。
我是這麼想著,
開學後,我會對「可能已灰心冷漠的同學」
這麼描述我的見聞,
然後與大家互勉:
熱情之後的另一端不應是冷漠,
而是冷靜,
甚至是一種知曉
接下來應如何行動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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