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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依思想的當代意義:

一種對新自由主義的古希臘史詩精神反思

王賀白*

 

投稿日期:20141026日;通過日期:2015620日。

 

*  作者王賀白為長庚大學通識教育中心助理教授,e-mail: w1103@mail.cgu.edu.tw

 

 

 

 

 

本文引用格式

王賀白(2015)。〈韋依思想的當代意義:一種對新自由主義的古希臘史詩精神反思〉。《傳播、文化與政治》,2:XX

 

 

 

《摘要》

    資本主義的資本統治與社會主義的官僚統治,在二十世紀末形成二合一的新自由主義,其所造成的民主被拍賣、生態惡化與貧富差距懸殊等問題,幾成當前世界難以承受之重。本文透過韋依思想的古希臘史詩精神,重新審視文明基礎,並嘗試說明:如果解釋世界的內容是封閉的,那麼改變世界的結果,將只是官僚統治取代資本統治,一種壓迫替代另一種。從古希臘、福音書到中世紀奧克文明,韋依認為其共同的史詩精神是,不相信逃避命運、不崇拜力量、不仇恨敵人以及不輕視不幸的人。生命後期的韋依,一直思考著人們如何戰鬥但人性依舊可以是純樸的行動。戰地護士培訓計畫以及起草義務宣言,正是在那黑暗時代裡,韋依思想的亮光再現。如今在新自由主義席捲全球時代,韋依思想或許可以幫助我們找到超自然真實的力量平衡。

 

 

 

關鍵詞:史詩精神、超自然真實、新自由主義

 

 

壹、省視當代文明基礎的韋依思想

 

在韋依[1]《扎根》(The Need for Roots)英譯本上,詩人艾略特(T. S. Eliot)寫了一篇序,提及是否贊同韋依觀點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與一個偉大靈魂相遇。艾略特同時感嘆當代從事政治工作者的滿口行話,離韋依在書中所提的種種訴求愈來愈遠。

不過,一生只及三十四歲的韋依(1909年至1943年),卻在其生命後期兩度提及,希望後人關注她的思想而不是她的生平事蹟。一是1942年寫給貝蘭神父的書簡〈最後思想〉(Last Thoughts),另一則是在1943年《倫敦手記》(Fragments, London 1943)裡的書信中。在84日的信裡(事實上也是她的最後遺言),對於大家在乎她本人而不是她的思想深感遺憾。韋依希望大家探索「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而不是她個人苦行僧般的事蹟。而在前一個月的信裡,當她意識到來日不多時就開始掛念她那可能永遠不會被理解的思考。當她說堅信自己擁有一個「能傳給後人的純金庫」同時,雖然奔走各地的「戰地護士培訓計畫」一直未被採納,但她還是如此強悍地寫下:「我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痛苦,因為金礦本身是不會枯竭的」(王蘇生、盧起譯,2004,頁931)。本文嘗試說明韋依自稱「純金庫」的思想即是古希臘的史詩精神。並以此對1980年代開始席捲全世界的新自由主義,其所造成的民主被拍賣、生態環境惡化以及貧富差距懸殊等問題[2],進行古希臘史詩精神的反思。

令人好奇的是韋依一生著作從未以本名發表。我們今天看到的文字,都是後人幫她編撰的。如此純粹生命,韋依的傳記作者佩特雷蒙特(S. Petrement)這麼形容她,「沒有任何人可以如此英勇地,將自己的行動與思想結合在一起」(王蘇生、盧起譯,2004,頁2)。中譯者杜小真,則引述馬多勒(J. Madaule)的話說:「能夠改變生活價值觀的書是很少的,而韋依的書就屬這類。在讀了她的書之後,讀者很難繼續保持閱讀前的狀況」(顧嘉琛、杜小真譯,1998,頁xxiii)。

在閱讀韋依思想的過程中,這位兩次世界大戰時期活躍的女子,其與法國女性主義作家波娃(S. Beauvoir)早就交手對話過[3];另外,195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卡謬甚至在領獎之前,還特別到韋依居住過的巴黎舊址,駐足沈思以表敬意(余東譯,2014,頁2)。

 

[1]  韋依是二十世紀法國哲學家、社會活動家、神秘主義思想家。雖然其一生著述甚多,但從未以本人之名發表,因此其思想在台灣少為人知。但隨著其著作的陸續整理出版,聲譽日隆。190923日,韋依生於法國巴黎,五歲時就曾因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線士兵沒有糖吃而拒絕吃糖。她於1928年考入高師,1931年取得哲學教師學銜,隨即被任命為勒浦伊市女子中學教師。 在那裡她明確表達對政府政策的不滿,向市政府公開表示對該市失業者的同情並以實際行動幫助他們。1933年她決定告假一年,希望能全面體驗工人生活,並在雷諾汽車廠找到一份工作。儘管她有嚴重的頭痛病,身體又虛弱,但她絕不允許自己的生活條件與車間工人有任何不同。19368月,她前往西班牙內戰中的巴塞隆納,與共和派軍隊一起對抗佛朗哥將軍,後來因為腳燙傷返回法國。19406月因為第二次世界大戰離開巴黎,同年10月在馬賽暫居。19416月,經朋友介紹,她認識馬賽修道院的神父貝蘭(Le. R. Perrin梯篷(G. Thibon之後韋依住在梯蓬家裡,這期間參與農家體力勞動,幫助收成莊稼與葡萄,與此同時,她研究古希臘思想與印度哲學,並進一步體驗神秘主義,這些經歷使她寫下許多期待上帝的宗教文字。19426月,她離開法國抵達美國紐約、11月又轉赴英國倫敦,主要目的是希望能重回法國,籌劃執行其「戰地護士培訓計畫」。後來她在倫敦被分派任務,負責規劃未來法國如何復員計劃的要項之一,為此她起草撰寫,人類應承擔的「義務宣言」。由於韋依執意分擔法國淪陷區人們所經受的磨難,長時間地嚴格遵行食物配給以致嚴重營養不良。19434月她健康惡化,數月後與世長辭。

[2]    透過《綠色全球宣言》的整理分析,當前新自由主義所造成民主被拍賣、生態環境被破壞以及貧富差距的愈加擴大,作者伍汀(M. Woodin)與魯卡斯(C. Lucas)提出「在地化」的替代政策。

[3]      波娃在其回憶錄中,提及她與這位小她一歲的韋依對話經歷。一場大飢荒肆虐當時中國,波娃耳聞韋依得知消息後淚流滿面,波娃為此仰慕著韋依關懷全世界的心。「有一天,我找到機會與她接近,但我不知道該如何引起話題。她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宣稱,當今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最重要:那就是一場使所有人都有飯吃的革命。我也斷然的辯駁說:『問題不在於使人幸福,而是為人的生存尋找某種意義。』她以輕蔑的神情打量著我,說:『很清楚,你從未挨過餓。』我們的關係就此結束。我明白,她把我歸到『小資產階級精神貴族』那一類人當中去了」(Beauvoir, 1974, p. 239)以上內容,也參考1981年出版的《西蒙.波娃回憶錄──一位嫻靜淑女的自傳》譯本,第230-231頁,這個中文翻譯本,應該是最早提及韋依事蹟的中文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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